第103章 網中之魚

　　宇文成都嚇了壹大跳，他急急回頭去看，同時手中的短劍閃電般飛刺，急襲身後之人。
　　可是後面那裏有什麽人？
　　後面連壹個鬼影都沒有。
　　仿佛那壹句話就是宇文成都他心中的回音壹般，宇文成都連轉了幾個身，可是壹個人也沒有發現。宇文成都差壹點沒有讓自己弄瘋掉，明明聽見有人說話了，怎麽會沒有人呢？
　　如果說那個人不攻擊自己也就罷了，可是為什麽連看也看不見呢？
　　難道那個人不是人？
　　宇文成都轉了半天，終於放棄了。他除了心中多了壹絲提防之外，那郁悶之心更重了。難道找壹個對手就那麽難麽？難道自己非要這麽容易完成這壹個任務？明明有人，可是他為什麽不現身呢？他如果不顯身，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對自己有惡意呢？
　　還是真的沒有這壹個人，只是自己郁悶之後出現的幻聽？
　　宇文成都跳進水中，遊出了數十丈，也沒有發現水上水下有什麽人跟著，他完心死心了。根本就是自己心中的幻聽，根本就沒有什麽人！他此時的心情，簡直郁悶得恨不得把懷中那壹本帳簿放回去再偷壹遍。又或者跑到那些迷糊的東溟高手面前放火燒船，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麽反應。
　　又遊了半天，還是壹個鬼影都沒有，宇文成都相信，如果他今晚能遇到敵人，相信應該馬上到賭檔賭上兩手，因為那樣就實在太走運了，走運都走到腳趾頭了。
　　離宇文仕接應的地方不遠了，宇文成都學蟲子叫了兩下，向岸上的宇文仕示意，他得手了。
　　“貞貞姐，我來了，妳……妳又在想他嗎？”
　　素素推門進來，看見紮著兩條羊角小辮子的小丫頭正躲在貞貞的懷裏熟睡，腳步聲又小了些。
　　“妳也睡不著嗎？”衛貞貞微笑道：“是啊，我很久沒有見他了，不知道他怎麽了。”
　　“他遲些就回了。”素素微帶點欣喜道：“他信中說遲些就回來，要帶我回瓦崗寨跟小姐辭行，小姐已經回瓦崗寨了，雖然她能脫險我很高興，可是貞貞姐，我舍不得妳。”
　　“小傻瓜。”衛貞貞讓素素挨著自己坐下來，拍拍她的小腦袋道：“妳又不是再不回來了！他只是帶妳去辭行罷了，等妳跟妳們那個小姐說好了，他就會帶妳回來的。”
　　“可是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素素有些擔心地道：“小姐的脾氣我的清楚，他……他的脾氣我們都清楚，萬壹有什麽事，他就會蠻幹起來……我不願意那樣，我希望小姐開開心心把我放走，而不是……我和小姐情同姐妹，不想他跟小姐有什麽沖突……”
　　“相信他。”衛貞貞微微壹笑道：“反正妳擔心也沒用，不如把事情交給他，他壹定會做好的。”
　　“我也是這樣說服自己。”素素小聲地道：“可是我的心裏沒有底氣呢！”
　　“沒有底氣？”衛貞貞看了素素壹眼，忽然笑了，搖搖頭，湊到素素的耳邊輕輕道：“那妳為什麽不勇敢些，把底氣加足些呢？”
　　“我……”素素羞紅著臉，好半天也不說話，看了看衛貞貞那壹張仿佛在發光的嬌顏，忽然帶點羨慕帶點憧憬地道：“我真是很羨慕妳呢！貞貞姐，說起來，他只有對妳是最不同的，他對我……對青青和喜兒也很是客氣，就像是朋友壹樣，只有對妳才最是疼愛，而且也沒有什麽客氣……”
　　“因為我是他的妻子啊！”衛貞貞微笑地接口道：“丈夫對於自己的妻子有什麽好客氣的？素素，我想妳懂得我意思的，做女人必經什麽？做女人遲早也是要成親的，相夫教子是女人的天職，與其在等待中兩個人悄悄地把時間浪費掉，把時間在試探著對方的心時浪費掉，何不勇敢些？有時候，女人的勇敢要比男子勇敢有用得多。素素，妳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妳懂得我的意思的。我不介意有妳這樣壹個妹妹，也不介意他日後娶多少個小妻子，像他那樣的好男兒，壹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的，我早就知道，而且也早就想通，妳不必因為我而有什麽顧慮的。”
　　“勇敢些嗎？”素素低聲問，似乎在問衛貞貞，又似乎在問自己。
　　岸上的宇文仕也發出兩個蟲子般的嘶叫，響了兩下，又響了兩下。
　　這表示，安全。
　　還有歡迎的意思。後面這兩聲是他們兩個在晚上才臨時約定的，如果不是宇文仕本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要加兩聲。看到壹切順利，宇文成都心底搬掉了最後壹塊大石。他自水中爬起來，小心地察看壹下周圍，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之處，於是舉步走向正在樹陰低下靜靜地等著他的宇文仕。
　　宇文仕壹身黑衣，跟宇文成都的打扮差不多，他正盤坐在樹下。
　　看到宇文成都得手歸來，他站了起來，宇文成都正準備把懷中的油布包裹遞過去，可是壹看那個宇文仕轉過臉來，差壹點沒有嚇得心膽俱裂，那本帳簿更是差壹點掉到地上，他驚恐地吼道：“妳是誰？”
　　“我……我可能是宇文仕吧？”那個宇文仕笑嘻嘻地道：“雖然我不能確定自己的身份，可是卻能確定妳的身份，宇文成都！歡迎妳，我等妳好久了……真是聞名不如見名，宇文成都，妳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壹本攤開在書案之上的帳簿，壹個沒有任何人防守的書房，壹艘因為貴客的光臨而放松壹切警戒的巨船，可是盡管我們如此全心全意地對妳，可是妳卻花了比我想像中還要多十倍的時間才拿到這壹本帳簿，妳……妳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妳的膽子實在太‘大’了！我佩服妳！”
　　“是妳？”宇文成都壹聽這壹把聲音，大驚失色，這正是那個在船上嘆息的聲音。
　　他竟然是東溟派的人？他竟然為了讓自己偷到那壹本帳簿而故意做了那麽方便自己的東西？他為什麽要那樣做？他為什麽那樣想自己偷去這壹本帳本？他到底是誰？他怎麽知道自己跟宇文仕在這裏接頭的？他怎麽知道自己約定的暗號？原來的在這裏的宇文仕呢？
　　宇文成都腦子壹團糟，他的腦袋快讓無窮夫盡的疑問給擠破了。
　　“不就是我啦！”那個冒充的宇文仕點點頭道：“宇文成都，妳心中是不是很多疑問啊？妳是不是想問妳的那個同伴宇文仕，是宇文仕對嗎？是不是想問他到哪去了對嗎？”
　　“妳把他怎麽了？”宇文成都表面在怒吼，有如壹只猛虎在咆哮，可是他的心卻在下沈。宇文仕是宇文閥中實牙實齒的第三高手，可是現在卻不知所蹤……今晚自己看來，也是走為上著了。
　　“不要害怕。”那個冒充宇文仕的怪人笑嘻嘻地拋過來壹樣東西，宇文成都不接，連忙閃身躲過，等發現那是壹截帶血的大拇指，不由更是驚惶不安，不太明白那個怪人是什麽意思，但聽到那人怪人道：“那個宇文仕性子很是不好，我非常想留下他做客的，可是他硬是要走，我也挽留不住……只把他的壹只手指留了下來，妳知道，如果壹點東西也沒留下來，怎好意思向他表示我的熱情呢？他走了，不如妳留下來吧？就代替他好好地享受壹下我熱情的招待吧？”
　　宇文成都根本的回答是，馬上沖天而起，極速而逃。
　　他覺得如果自己還沒有傻，還沒有瘋的話，那麽最應該做的事就是馬上逃，因為他覺得那個怪人就是壹個瘋子，多跟他說壹句話，自己的頭就會大幾分，說不定還未等他動手，自己的腦袋就會撐爆掉……
　　宇文成都的水性不錯，輕功也不錯。
　　可是他快，那個怪人更快。
　　宇文成都躍到空中，除了看見滿天星光，還看見壹只飛快在變大的拳頭。
　　等他整壹個人重重地砸倒在地面，等他聽見自己的肋骨和脊梁骨發出吱吱的震動聲時，他才覺得自己的臉麻木得像壹塊木頭，什麽感覺也沒有，只有麻木。幸好麻木之中，視力卻沒有減。宇文化及出奇地發現自己看東西忽然變得極是緩慢，他看見天空中那個怪人不知哪裏就抽出來壹把巨大到無比的重刃，鋪天蓋地狂斬下來。
　　如果讓那把巨大的重刃斬中，自己馬上就可以壹分為二了。
　　宇文成都雙手壹震地面，飛身躲過，他在地面上連連翻滾，以躲避著對方的追擊。
　　出奇的是，對方沒有追擊，而是找著那把重刃在看著自己，那眼光，似乎是在看著壹個獵物。宇文成都和宇文化及壹起打獵的時候，他就曾看這壹種眼神，在宇文化及的眼中。當宇文化及看見壹只摔斷了腿的小兔子時，眼神就是那樣的。
　　宇文成都來不及多作思考，忽然覺得身子壹輕，整個人忽然讓地面的什麽東西抽了起來，等他的意識發應過來，他已經是壹張巨大的漁網之中的獵物了。
　　網中有魚，宇文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