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大軍崩潰

　　殺聲沸騰的代水河之側，邱為端坐在高臺之上。面色泛紅，久久無語。
　　宗淩回望過來，含著期冀之色：“君上那邊，現在如何了？”
　　並不擔心宗守，這壹戰勝負早定，區別只是戰果多少而已。
　　邱為張口欲言，才發覺自己心情之激蕩，已難自已，此時竟是無法出聲。
　　只能默默然雙拳緊握，待得那如潮起伏的心緒，漸漸平和之後才開口道：“君上已經滅了上霄玄靈宗，據說是諸宗萬余修士，無壹活口！”
　　壹句話，就仿如炸雷，在虛政元與宗淩二人耳旁響徹。邱為接著，又長身站起。
　　“把這消息，通告虎千秋與柴元！令告知全軍上下——”
　　深吸了壹口氣，邱為目裏是精芒連閃：“君上已在上霄山下，以七萬鐵騎，大破千城盟三百萬精銳！不日便可安返乾天山。今日我等當奮力向前，方不負君上所望！君上有言，請諸軍諸將，為他橫掃東臨！三月之後，君上定當建國乾天，登基為王！”
　　此時乾天壹百八十萬戰卒，大半皆不知那上霄山是在何處，也不知就在昨日之前，這淩雲宗還是實際上的東臨雲陸之主。
　　倒不如這些言語，更能振奮人心。
　　當他話落之時，在高臺之上，立時壹張張信符，四面八方的飛離。化作壹道道金光，遁入到遠處天際。
　　壹位位信使，也輕騎而出，奔向了前鋒，那正整齊踏步而行的幾十個方陣。
　　須臾之間，此處四野，是歡聲如雷！
　　“君上已勝！”
　　“千城盟三百萬精銳，死傷六成！降者百萬——”
　　“這消息可是確實？”
　　“上霄山下？如此說來，這是東臨諸宗敗了！敗在君上手中！否則何至於此？”
　　“哈哈！敗的好！我就知似君上他那般驚才絕艷之人，又豈會上當，被上霄山那些宵小之輩算計？”
　　“橫掃雲陸！三月之內，壹統東臨！”
　　“戰！戰！戰！諸宗已敗，試問這壹陸之中，還有何人能是我乾天山的敵手？”
　　“今日當執三尺劍，為君上滌蕩天下！”
　　那喧囂之聲四起，那本就沖起在天際的氣血精芒，也更顯粗壯。聲勢沖霄，也更戰意彌漫。
　　軍陣之前，幾乎所有的兵將，都是面色泛著潮紅，眼透著壹絲血紅。步伐更是沈穩，也更是義無反顧。
　　堅信著在自己眼前，大軍所向，必定能粉碎壹切！無人可當！
　　此時在另壹側，乾天山幾十個萬人方陣的對面，卻又是另壹番情形。
　　消息靈通，已經得知上霄山那邊情形的諸城之主，已經是悄無聲息的，在退出戰場。
　　機靈壹點的士卒，也已經放下了兵刃，在向後潰逃。
　　使得此間，數百萬大軍方陣，是支離破碎，毫無之前的雄壯之感。
　　而最前方的陣列，也是稍觸即潰，有些幹脆便是投械而降。
　　就在中軍之內，雄玉恍惚失神，雙眼幾乎失去了焦距。那俏臉之上，再無壹絲血色。
　　就在接到上霄山那邊消息的時候，她還在調度諸軍，準備步步位營的，把這數百萬聯軍從戰場上安然退走。
　　可當那信符傳來之時，卻將她壹切的期冀，壹切的自信，都全數擊成粉碎！
　　直至此時，也不敢相信，自己收到的消息是真實——
　　——血雲騎，屠戮百萬，千二道騎無壹能存，上霄宗滅，神霄隕亡！
　　壹斷斷令人無法置信的詞句，在她腦海之內，接連閃過。使她此時，完全是茫然無措。
　　直到旁邊處，幾個聲音隱隱傳至，才使雄玉再次驚醒過來。
　　“看來東臨諸宗，是真的敗了——”
　　“這東臨雲陸，看來是要變天了！”
　　“千二道兵全數戰沒，萬余弟子無壹活口。東臨諸宗精華，已然盡去！”
　　“血殺雙騎！這位妖王，好狠絕的手段！豎子——”
　　“廉兄！還請閣下出言謹慎壹些才好，那位君上可能不久之後，就是妳我等人的主君！妳若不懼，可以到他出埋怨，卻莫汙了我們的耳，把我等連累！”
　　“嘿！意欲打雁，卻不意惹到的是壹只獅鷹！乾天山的那位，看來真是註定了要在這片天空翺翔傲視——”
　　“閣下此番回去之後，準備作何打算？”
　　“還能有什麽樣的打算？自然是閉門自守。等待歸降之時！”
　　“正是！東臨諸宗都敗了，我東部諸城聯軍，也非是其敵。這雲陸還有誰能擋他們的兵鋒？”
　　“再不甘心也是無法，難道還能頑抗！只怕要被乾天兵鋒，壓成齏粉！”
　　“也好，這持續數千年的亂世，今日終於了結！”
　　“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來！都是受淩雲上霄蠱惑，那陽凡最是該死！”
　　“陽凡不過壹鼠，那位君上卻是龍，龍與鼠豈能相較？”
　　諸位言辭之間，對東臨諸宗，是頗有不敬。只是此時，無論是祖人狂還是嚴飛白，都已無心思去計較這些。
　　放在往日，這等大逆不道之言，便該立時誅殺，或者禍及全族。
　　此刻二人，卻都沈默著，臉色青白壹片。
　　不但不能動手，反而要加以防備。從四處望來的視線，都是有若利刃，多有不善之意。更有些人，已經是躍躍欲試。
　　此時情形已變，淩雲宗的實力，自保尚且不足。更已無余力，威懾這東臨諸城。
　　前方更有乾天大軍，正逼迫而至。大勢已定，註定了將是乾天山，橫掃雲陸之局。
　　這諸人之中，未嘗就沒有冒險取下他們人頭，討好乾天山的念頭。
　　祖人狂整個人，此時是宛如冰雕。不知是心中涼透，邊連肌膚，也同樣冰寒壹片。
　　自習武以來，還從來不曾覺得有這麽冷過。
　　敗了！徹徹底底的敗了！
　　當初雲聖城見面，誰能想到那個雙脈之體，身具天人之障的廢人，有朝壹日盡能令上霄覆亡，令淩雲衰落？
　　自今日壹戰之後，淩雲宗最輝煌的日子，已經過去。之後的日子，只能是在諸宗逼迫之下，苦苦支撐。
　　嚴飛白倒是神情淡淡，並無太多傷感。只是那神情，是異常的復雜。
　　那個人，竟有如斯手段，如斯戰力，真能在最後翻轉乾坤——
　　“師兄，此處不能多留，遲則生變。是否可以走了？”
　　祖人狂應了壹聲，驀地驚醒。而後卻是大笑出聲，竟是兩行清淚，從頰旁溢下。
　　雖是在笑，可在旁人聽來，卻滿含著苦楚、淒涼。
　　半晌之後，笑聲寂落時，才朝著那雄玉壹禮：“雄城主！大局已定，此處再戰已是無益。請容祖某與同門先走壹步！”
　　話音落時，祖人狂也不等雄玉同意。便已禦空而起，徑自向那西面的方向，化光而去。其余淩雲宗的幾人，也或是禦器，或是踏空，跟隨其後。
　　這幾人壹走，那諸宗修士也紛紛四散。嚴飛白走的最晚，臨走之時，是定定的看了東面壹眼，這才騰起空際。
　　只留下悠悠壹嘆，經久不息。
　　轉瞬之間，這臺上便只剩下了十幾位大城之主，與壹些方面大將。
　　也都是沈寂著，落針可聞。直到又十息之後，角落裏又傳出壹聲輕笑。
　　“信心滿滿而來，卻狼狽四散而退。所謂樹倒猢猻散，不外如是——”
　　“這些宗派修士，往日如世外高人，趾高氣揚，頤氣指使，威風十足。可如今看著，卻怎麽像是落水之狗？”
　　“慎言！慎言！別忘了這裏，還有壹位淩雲宗內門弟子！”
　　言語中，滿含著譏誚之意。而雄玉坐在主位之上，卻是全身發冷。
　　祖人狂走了，那麽她又該如何？他們烈焰山，焰熊族，有該怎辦？
　　沒用的時候，對對她棄如敝履麽？
　　這壹刻，胸中對這淩雲宗，是前所未有的憎恨！甚至超越了對宗守——
　　……
　　西雲省之南，昔年的西界城地域。往昔的那座西界大城，已經在幾年前被徹底夷平。
　　不過僅僅兩年之後，壹座全然不在其下的新城，已經聳立於此。
　　此時在城池壹側，壹部十五萬人的大軍，正靜靜的在東城之外的平原中列陣。
　　都是八尺余高，大多渾身上下，都有著白色的毛發。身穿著精制鐵甲，手持的兵刃也是利器。
　　陣型稍稍散亂，可卻掩不住其彪悍與銳氣。
　　師法天立在全軍之前，緊皺著眉頭。而在旁邊，則是他的師定元。
　　後者卻是面含微笑，微透著冷意。
　　“父親何需憂慮？孩兒已經打聽過，乾天山固然勢強，可這東臨雲陸，到底還是由東臨諸宗做主！如今既然是淩雲宗，要向那宗守下手。乾天山必定要冰消瓦解——”
　　師法天仍不說話，此事他也深知。正是想到了此點，才欲舉起這叛旗。
　　只需在這乾天山勢力之內的腹地壹擊，必定可再重創乾天。
　　可為何這心裏，卻總有著些許的不安？
　　師定元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壹笑道：“那乾天宗守，確然不是尋常人物。也難怪父親會忐忑，只是這淩雲宗的威名，孩兒即便在雲海之下，也有所聞。父親該更當深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