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絡繹不絕（下）

　　胡小天道：“壹個人運氣來的時候擋都擋不住，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可以將他們三人擊敗。”
　　秦雨瞳意味深長道：“送妳的面具應該派上了用場。”她的話雖然不多，可是每句話都說到了關鍵之處。
　　胡小天甚至認為秦雨瞳已經猜到自己用偷龍換鳳的方法將龍曦月救了出去，只是這種事情她沒有證據，想必也不會追問。胡小天微笑道：“說起這件事，我此次回到康都還想跟秦姑娘學習壹些易容之術。”
　　秦雨瞳道：“妳有興趣？”
　　“何止有興趣，簡直是非常非常的有興趣！”胡小天臉上帶著奸笑。
　　秦雨瞳道：“貪心不足！”
　　胡小天道：“秦姑娘不要以為我只是壹心想占妳的便宜，我教妳壹些人體結構的知識，咱們相互交換，兩不吃虧。”
　　秦雨瞳秀眉微顰：“沒興趣！”
　　胡小天道：“當真沒有興趣？”以他對秦雨瞳的了解，知道秦雨瞳在醫術上精益求精，求知欲極強，在他離開康都之前就曾經多次表示要跟他切磋醫術來著。
　　秦雨瞳岔開話題道：“妳去雍都是否遇到了神農社的柳先生？”
　　胡小天向秦雨瞳深深壹揖。
　　秦雨瞳見他突然向自己施了壹個大禮，不禁莞爾：“何必如此大禮？”
　　胡小天道：“多虧秦姑娘指給我壹條明路，我在雍都壹籌莫展之時，幸虧柳先生給我幫助，還不是看在秦姑娘的面子上，小天當然要多謝秦姑娘對我的壹片深情。”
　　秦雨瞳皺了皺眉頭，這廝說話就是這個樣子，壹片深情，好像形容的並不恰當吧。
　　胡小天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道：“秦姑娘不必誤會，我說的是友情，並不是其他的意思。”
　　秦雨瞳道：“沒有誤會，我和妳之間連友情都算不上。”
　　胡小天呵呵笑了起來，雖然被秦雨瞳無情打臉，可這廝的心理素質足以承受這樣的打擊，厚顏無恥道：“剛才跟秦姑娘說的事情還望妳好好考慮。”
　　秦雨瞳道：“聽聞妳在雍都為大雍太後做了重瞼術？”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小手術罷了，秦姑娘眼睛生得如此好看，又是與生俱來的雙眼皮當然用不著做重瞼術。”
　　秦雨瞳道：“對妳剛才提出的事情我又有些興趣了。”
　　胡小天道：“秦姑娘想知道什麽只管問我，小天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雨瞳道：“我今天前來壹是想問候壹聲，二是想提醒妳壹件事。”她凝望胡小天的雙目道：“斑斕門的北澤老怪生性殘忍暴虐，但是對待他的門人卻是壹個極端護短的人物，妳殺了他的三名親傳弟子，這件事已經傳遍天下，北澤老怪絕不會放過妳。”
　　胡小天道：“他只要敢來找我，我就送他去見他的那三名短命弟子。”
　　秦雨瞳道：“斑斕門和五仙教壹樣，之所以能夠在武林中擁有這麽大的名氣絕不是因為他們的武功如何高超，而是因為他們下毒的手法高超，五仙教在用毒方面還有所抉擇，可是斑斕門做事根本沒有任何的底線，為了達到目的他們可以采用任何的手段。”
　　其實秦雨瞳絕不是第壹個提醒他的人，在斑斕門的事情上胡小天其實是為夕顏背了黑鍋，可這件事卻不能跟任何人說起，只能說是救出龍曦月所付出的必然代價了。
　　胡小天微笑望著秦雨瞳道：“謝謝秦姑娘的關心。”
　　秦雨瞳道：“妳若是遇到什麽不測，壹身匪夷所思的醫術也就從此失傳，對整個醫界也稱得上不小的損失。”
　　胡小天這才知道人家關心的是醫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秦雨瞳道：“妳臨行前的那番話還算不算？”
　　“什麽話？”
　　“妳說要將自己的醫術心得全都寫出來，以後廣為傳播？”
　　胡小天道：“當然算數，不過我最近只怕沒有時間，陛下封我為禦前侍衛副統領，只怕這兩天忙完家裏的事情馬上就會繁忙起來。不過我會抽時間整理壹下自己醫術的心得，全都交給秦姑娘保管。”
　　秦雨瞳道：“我只怕擔當不起這樣的重托。”
　　“除了秦姑娘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值得我這樣信任。”
　　秦雨瞳道：“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既然妳醫術如此高強，為何不親自做這種事情，治病救人造福蒼生難道意義還比不過妳混跡官途？”
　　胡小天道：“上醫醫國，其次疾人，難道妳看不出我誌向遠大，想要拯救天下蒼生嗎？”
　　秦雨瞳道：“誌向理想也只是心裏想想罷了，大康的積弊冰凍三尺非壹日之寒，妳以為僅憑妳個人的能力就可以將之改變？”她停頓了壹下又道：“說句話妳可能不愛聽，從妳身上我並沒有看出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高義，妳更像是壹個準備渾水摸魚的投機商人。”
　　胡小天呵呵笑了起來，他喜歡秦雨瞳對自己的這個評價，在這樣混亂的時代，當壹個渾水摸魚的投機商人才能夠生存下去。
　　秦雨瞳道：“妳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
　　胡小天道：“當初妳前往西川真正的目的是什麽？是不是想救周王？”
　　秦雨瞳道：“胡小天，大康的局勢遠比妳想象中更加復雜，不要以為妳在皇宮中混跡了壹段時間，就有了在夾縫中求生存的能力，大康社稷之所以沒有崩塌，是因為有人還不想她現在就亡，妳是個聰明人，好不容易才有了擺脫麻煩的機會，為何不珍惜現在的機會，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何必卷入爾虞我詐的朝堂之爭。”
　　胡小天微笑道：“秦姑娘似乎對眼前的局勢看得很清楚呢。”
　　秦雨瞳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對權利沒有任何的興趣，所以我比那些心中充滿貪欲的人要看得清楚壹些。”她口中這個充滿貪欲的人顯然是指的胡小天。
　　胡小天道：“我發現秦姑娘壹點都沒變。”
　　秦雨瞳皺了皺眉頭，不解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胡小天道：“依然孤芳自賞，依然目空壹切，好像所有人都糊裏糊塗唯獨妳壹個人清醒，妳以旁觀者自居卻有沒有想過其實妳也在局中，說什麽治病救人拯救蒼生，在我看來無非是自欺欺人的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大康社稷崩塌，身為大康子民妳難道可以獨善其身？”胡小天搖了搖頭道：“我看妳做不到！就算妳逃得掉，妳的家人呢？”
　　秦雨瞳怒道：“我沒有家人！”素來冷靜的她竟然被胡小天這番咄咄逼人的話語激怒，她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深深吸了壹口氣，紛亂的內心瞬間又恢復到心如止水的境界。
　　胡小天發現自己每次面對秦雨瞳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想刺激她，想要揉碎她的清高撕裂她的驕傲，甚至連這廝自己都感覺到自己有些過份。
　　秦雨瞳的雙眸已經恢復了剛才的古井不波，靜靜望著胡小天道：“說完了！我可以走了？”
　　胡小天道：“秦姑娘今日登門還沒有來得及喝壹口茶呢。”
　　“改天吧，我還有事。”她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道：“這個給妳！”藏在袖中壹個小巧的布包扔給了胡小天。
　　胡小天壹把接過，望著秦雨瞳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方才展開那個布包，裏面居然是兩張人皮面具，胡小天又驚又喜，秦雨瞳雖然為人孤傲清冷，可是對他的心思揣摩得卻是很透，知道自己需要什麽，馬上就送來了這些東西。
　　胡小天樂呵呵回到博軒樓，霍勝男始終都在樓上觀望著他在樓下的舉動，看到胡小天回來，不禁笑道：“看來妳在京城的人緣不錯，剛剛回來就有那麽多人登門恭賀，有沒有收到什麽禮物？”
　　胡小天將其中壹張人皮面具交給她，笑道：“這下妳可以隨處逛逛了，不必擔心暴露身份。”
　　霍勝男道：“謝了，對了，明天我打算離開康都。”
　　胡小天道：“暫時別急，我現在剛剛回來，朝廷雖然封了我壹個禦前侍衛副統領的官，可是徒有其名並無實權，身邊連幫忙的都沒有，而且剛才我接到消息，最近很可能斑斕門的會過來找我尋仇。”
　　霍勝男聽到斑斕門三個字頓時心中壹驚：“妳是說北澤老怪？”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據說這老怪睚眥必報，生性護短，他三個徒弟全都死在了我的手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霍勝男道：“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他問個清楚，到底是何人雇傭他們刺殺安平公主。”大雍朝廷將所有罪責全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說什麽她因嫉生恨，勾結斑斕門謀害安平公主，這件事霍勝男壹直耿耿於懷。
　　胡小天聞言心中暗喜，看來想要留住霍勝男唯有利用這種方法，他雙手扶著憑欄俯瞰這座重新回歸自己懷抱的宅院，忽然道：“問妳個事兒。”
　　“嗯！說！”
　　“妳對七皇子薛道銘究竟有沒有暗戀之情？”
　　霍勝男聞言被他氣得俏臉緋紅，咬牙切齒道：“妳敢再說壹遍！”